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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論
作為同在三維空間中實踐的藝術門類,建筑與雕塑一直處在分野和融合的辯證之中。一般認為,建筑與雕塑的本體差異主要體現在功能、壽命、尺度等方面。不過在自20世紀初期開始,在現代主義的感召下,跳脫出原有專業桎梏的各藝術門類紛紛在一片未知和不可遇見的境遇中探索新的規律,建立新的秩序。在雕塑方面,其定義已從具象的塑造擴展為“所有獨立的(freestanding)、三維的造型藝術作品”[1]14。它們突破了傳統的“雕”和“塑”的邏輯和手法,甚至有的像建筑一樣拔地而起,或像機器一般被組裝出來。而在建筑方面,現代主義機器美學和功能主義的背后,建筑師也在反思著建筑的價值觀,一種欲求脫離開尺規和繪圖板,走向空間塑形的表現主義傾向隨之出現,力求將建筑師的角色從滿足客觀功能的服務提供者轉變為“新建筑乃至新世界的造物主”。
由此可見,建筑與雕塑跨專業的試探呈現了雕塑和建筑的相向運動,產生了“建筑化雕塑”和“雕塑化建筑”的雜交子類。與此同時,伴隨著康德美學的深入,建筑和雕塑都通過對自身的反思經歷了純化的過程。在剝離開細枝末節的“專業原則”后,二者共同來到了三維空間的公地之中,人們在重新審視雕塑和建筑本體的同時,發現和探討著“三維空間形體”這一新本體,這又呈現出二者殊途同歸的運動軌跡。不過,專業間的試探本身是反思的途徑,也是反思的對象。不同藝術門類的自主性和從屬性的討論左右著藝術的走向,反映在建筑和雕塑上,二者的互動關系既被認為是新綜合的生成,亦被認知為對既有價值的挑戰。建筑的雕塑化表象和雕塑的建筑化表象所帶來的類別歸屬問題,以及對可能存在的,既非類別歸屬,又可以相互轉化的“中間地帶”的討論,都折射出人們對建筑與雕塑辯證關系的思考。本文將通過辨析安德烈·波洛克(AndréBloc)的“可居住的雕塑”和表現主義建筑的典范——魯道夫·斯坦納(Rudolf Steiner)設計的哥德堂這兩個具有相似性的空間設計案例,嘗試著對以上議題進行分析和解答。
建筑與雕塑的分辨與融合
一般認為,建筑是供人居住和使用的遮蔽空間,而雕塑是供人欣賞的三維對象,因此,總的說來,人們普遍認為建筑具有社會和半科學的性質,而雕塑則是純粹藝術的形態,二者具有相異的本體。具體而言,在功能方面,建筑具有明確的實用功能,而雕塑只具有美學功能,并不具備實用性,由此建筑提供了可居住的空間,而雕塑則提供了供人想象的空間。在形式方面,建筑是內部空間在發揮作用,而雕塑更強調實體和外表面,這也就直接牽涉到了感知的方式,人們主要以穿梭的方式體驗建筑,而主要以外部環繞的方式欣賞雕塑。此外,建筑一般被認為是不朽的象征,因此具有較長的壽命,而建筑發揮功用需要以較大的尺度作為前提,以上兩方面對雕塑卻沒有明確的限制。因此相較之下,建筑受到功能、科學、技術等方面的制約,而雕塑則可更自由地表現空間,屬于表現的范疇。
雖然建筑與雕塑有“固有”的本體差異,但這些差異在現代主義以來卻逐漸被化解而走向同構。首先,空間與實體在相對論原理的支持下消解了二元對立,由于微粒傳輸和時間因素的介入,空間不再透明,而成為另一種實體,于是“實體與空間再沒有區別,有區別也僅在于介質不同”。[3]這一認識對雕塑與建筑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一方面,雕塑的實體性被瓦解,空間開始被視為與實體同等重要的因素,對實體的塑造也因此轉變為實與虛的相互塑造,因此很多雕塑家將目光轉向雕塑內部的空間,例如亨利·摩爾崇尚的“開放的形體”,奇里達也認為“空間是最快的材料”。[4]35另一方面,建筑的空間性也被挑戰,僵化固定的空間只是瞬間,唯有動態感是恒定的,于是動勢便成為了至上主義與未來主義的理論核心。空間與實體的同構趨勢也直接造成了審美觀念的轉變,追求空間和探究塑形的語言已經成為建筑與雕塑的共同命題。其次,建筑的“去功能化”與雕塑的“賦功能化”共存。建筑的實用功能是客觀目的的體現,這使得建筑成為人們達到使用目的的手段。康德哲學和至上主義已對建筑的實用功能提出質疑,認為它們是人為的和瞬時的,這與建筑的非瞬時性之間產生了矛盾,將會影響美學評判的公正性。
因此建筑呈現出多功能化、可分隔化和臨時化等新的傾向。與此同時,雕塑在走下臺座,走入公共空間后,逐漸成為吸引和接納公共生活和營造公共場所的公共藝術,它們在滿足公眾審美需求的同時,也積極地服務和引導公眾的行為,這便賦予了這些在公共空間中的雕塑以功能。而無論是去功能的建筑還是賦功能的雕塑,它們都致力于營造人居空間,都在物質和精神方面對人產生影響,因此與其分辨功能的實用性,毋寧說體驗即功能,這也是“景觀社會”的要義之一。由上,建筑與雕塑的相對運動似乎產生了新的同構:在三維空間中的,人們可以感知的造型。第三,縱使建筑與雕塑各自鎮守所謂的“空間+功能”和“實體+非功能”這兩大陣營,其中相對運動的因素也可以揭示二者的同構趨勢——下文所探討的“可居住的雕塑”和哥德堂就是這樣的例子。
“可居住的雕塑”與哥德堂的辨析
(1)藝術家對建筑與雕塑關系的態度
從工藝美術運動開始,致力于促進藝術與建筑的結合以形成藝術統一的思想便開始層出不窮,魯道夫·斯坦納和安德烈·波洛克均對建筑與雕塑的融合持有肯定態度。其中斯坦納從人智學(anthroposophy)的角度進行了闡釋:“在創作的過程中,藝術家應該向自然索取素材,然后通過自己的理解加工,創造出高于自然的作品”,[5]由此造就了他成為有機建筑的創始人之一。而波洛克曾經在法國創辦過《今日美術(Artd’aujourd’hui)》和《今日建筑(L’Architecture d’aujourd’hui)》雜志,并于1936年成立藝術工會(Union pour l’Art),直接促進藝術家與建筑師的同平臺交流。他的雕塑與建筑的創作也致力于找尋“綜合藝術(Synthesis of the Arts)”以及“創作單元(Unit of Creation)”的形式。正因為此,二位大師并非只具有單一身份。對建筑與雕塑的同等認同使他們在三維空間的創作中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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